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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慌乱地施了净身术,挣扎着坐起来。
  “师妹你…!”
  “我敲了门,”师妹的声音很轻,在这诡异的场景中竟让人听出一丝笑意,“但想来你正忙、没有听见。”
  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,不知要如何应对这样的讽刺。所幸师妹打断了我,将我后续的思考也一并打断了。
  她说,所以这便是你和任千秋之间的“要事”?你修无情道、却因为她坏了修行?
  她说着便走近前来,近到我可以看清她的脸。与听起来平缓的声调完全不同,那张脸上眉头紧锁嘴唇紧闭、下颌的肌肉微微颤抖,无一不写明了愤怒二字。
  我可以理解师妹的愤怒,想来是恨铁不成钢,怕我误入歧途。于是我将中毒一事告诉师妹,只是隐去了关于背后主使的那部分,因为倘若下毒之人是我身边之人,那必定也是师妹身边之人,敌暗我明,她知道的越多只会令她越危险。
  但这应该足以告诉她我与任千秋之间只存在手段、不存在目的。
  可师妹听完我的解释,却不似我想象中的了然。她又走近一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  “所以呢?”她仍是咬着牙关,从齿缝中挤出话来,“这便是你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吗?”
  我不知还要如何解释,所幸师妹再次打断了我,这次是用行动。她抓着我的衣襟将我一把揪起,顺势推在一旁墙上。愤怒化作实质的痛觉击在我后背。她手臂压住我咽喉,连同突如其来释放的灵力一起,形成一股威压,压得我动弹不得。
  我从小便与师妹相识,顽皮的时候惹她生气也不是没有,但从未被如此对待过。其实压住我的灵力并不强,想来师妹未尽全力,我并非无法挣脱。只是在如此近的距离里,如果强行用灵力反制,肯定会伤到师妹。所以我只得一动不动地被半吊在空中,呼吸困难无法言语,唯能垂眸去寻她的眼睛。
  她眼通红、含了泪,却努力瞪着我一眨不眨,似乎想要借此忍住眼泪。
  为什么会如此愤怒、甚至于想要哭泣呢?
  “为什么?”也许是我眼中的疑问太过明显,师妹自嘲般地笑了一下,转开视线喃喃自语道,“是啊,为什么呢?”
  “为什么是她…她有什么不同?”
  这是在问任千秋?我想摇头——任千秋并没有什么不同,硬要说的话,只是她正好在那个时刻出现在那里,又正好是个可靠的人。
  但我尚未能动作,师妹又说了下去,“任千秋、任千秋,呵、你才认识她多久!何以她行、别人便不行?何以你宁可如此地、如此地想着她…也、也不肯来找我!”
  我浑身一凛,急急又去寻她视线,她双眼怒目直对上我,眼泪却满溢到从眼眶滑落出来。
  原来如此。我任凭视线游移,无处安放地落在虚空中的某处。
  原来是我错了。在那一瞬间我才确定,目的固然重要,但手段才是道法本身。
  就像服下毒药是我的选择,就像师妹——不会是。
  因为——我何其愚笨!——此时此刻我才终于看清冻结于那愤怒之内的东西。是悲伤、是嫉妒、是不甘——
  是情。
  是超出同门姐妹间应有情谊的情,是胜过至交挚友间诚挚情谊的情。
  这情是何时何地生长起来的?我竟从未意识到。
  师妹说得对,任千秋是不同的——她与我初识,不会有情;初识即听我讲明道之所在,不会有所期待。
  可师妹处处相反。我如何能够挣开她却不伤到她?
  于是室内陷入一种难堪的沉默。我无法动弹,师妹也不言语。我闭上眼睛,我们甚至连对视都不再有,唯有低沉的喘息、和压在我颈上的手臂的轻微颤抖,显示着她并不平静的心绪。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身上突然一松,无论是灵力还是身体上的威压都瞬间消失,我一下跌在地上——却是师妹昏过去了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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