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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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是最后一个报好名的,等他报完王保国问了两遍还有谁,没人搭腔,王保国拿着名册开始分配队伍。
  三个人一组,每组路线都不同,务必要把他们队的所有地块给全方位地覆盖住。
  没一会儿就把人手都安排好了,王保国又叮嘱了社员们几句要按照他的要求准时去上工,这会就算散了。
  王国栋领了晚上去巡逻看青的任务,他一边往家走,一边思忖。
  明儿白天没事,是不是去一下平桥水库?自打他死后回来重活,一次也没去过那里。
  一想到那个水库,王国栋就觉得心像被人揪着拧一样,抽抽着疼。
  第18章 王国栋的痛苦记忆
  站在堤坝上远眺,平桥水库入目一片粼粼波光,在近午的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  经过近二十年上百万人次的出工,她的堤坝在平原上高高耸起,衬的旁边本就不大的云山更小了。
  水库对面的云山,看起来就像一个生了绿霉的包子,又小又可怜。
  王国栋把外衣脱掉,对跟着一起来的王国梁道:“跟我游过去,再游回来,你好好练练。”
  说完不再管他,活动了几下手脚,把装了蛇的布袋顶在脑袋上,直接下水朝云山游去。
  一跳进水里,王国栋的眼泪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落,这个水库是他一生中最最不愿提起的伤痛,就像一个疤一样长在他心上。
  她是从五十年代初开始被建造的,是槐河的重要支流如河的源头,当初为了治理屡次泛滥的槐河,最高领袖下达了命令,在槐河沿岸修了大大小小的十几座水库,其中最大的两个,一个是石滩水库,一个就是这平桥水库了。
  从五十年代初到现在,生活在这附近的农民,前前后后出了上百万次的人工,他爹王承嗣,就是死在了这里。
  五十年代末,三年自|然灾害开始了,就连以往屡次泛滥的槐河也进入枯水期,更别提他们村子边那条细细的北河了。
  河床直接裸露了出来,河底的淤泥龟裂成一块儿一块儿的,庄稼地干的冒烟,抓起一把土捏一捏,黄土都化成了黄尘顺着指缝流下去。
  村里的两口井全干枯了,村民要拿绳子吊着把人放到井里,才能从淹不过小腿的黄泥汤里捞上来一些浑浊的泥水。
  兄妹三人饿得嗷嗷叫,他领着弟弟到处乱跑着找吃的,什么蝗虫老鼠蚂蚁蟋蟀树皮草根,当人饿极了的时候,是连土都会想吃的。
  他妹妹国芝才两岁多,饿的整天坐在小凳子上一动不动。有一天他掏了一个老鼠窝,带回去几只没长毛的小老鼠。
  回到家里,他妹手里攥着一把东西喊他:“哥,你吃你吃。”
  他一看妹妹手里紧紧团着几张红薯叶子,那是生产队里拼命保下来的,他娘假装路过,偷偷地拽了一把叶子回来。
  王国芝舍不得一下吃完,含在嘴里慢慢嚼着吃,他跟妹妹说我在外面吃过了,你吃吧,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呢,他一边哭一边烤那几只小老鼠。
  本以为这就是生命中最痛苦的经历了,哪知道人活着苦是吃不完的。
  旱灾严重,庄稼收成只有往年的一两成,别说给社员们分口粮了,都不够交摊派粮的,生产队上年年倒欠国家的摊派粮。
  队上就拿玉米棒芯子,晒干的红薯秧子,剥下来的树皮,混着国家救济下来的黑豆磨碎碾成粉,起个名字叫代粉,意思就是代替面粉,发给社员当口粮,村民们一个个吃得是眼凹肚大拉不出。
  当时平桥水库一直没有停下工程,他爹要来出工,出工没钱,但是一顿发一个二两重的玉米面饼子,他爹一天吃一个饼子,剩下两个饼子攒起来,趁夜里不干活,三天往家送一次。
  这水库离他们家走路要四个小时,可想而知,要送饼子回家,这一晚是睡不成觉的,两个月后,他爹就死在了工地上。
  想到这儿,王国栋把脑袋沉在水里,发泄一样的憋住气使劲往前游。
  这条大河,这个水库,以后还会给生活在她身边的人们带来更大的灾难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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