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14)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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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直到所有的动静都渐渐平复,晏暄松开缰绳,倏地握住岑远的手。
  你在发抖。他道。
  岑远如梦初醒,从兔子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,又从对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,故作轻松地笑道:我没事。
  他只不过是后知后觉地有些怕了
  尽管在刚回到这一世时,他自认既是死过一次的人,便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,只要别伤害到他重视的人。
  然而直到这时,他才幡然醒悟,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的这么豁达。
  如若不是被逼到迫不得已,剥去皇子的外衣,他也不过是一个由血肉组成的、同样会感觉到疼痛的普通人罢了。
  晏暄眉宇微蹙,垂眸将视线落下,却听岑远话锋一转问道:对了,方才那只鹿呢。
  晏暄静静凝视了他好半晌,在对方感到不解,朝自己看来,脸上的表情已与平常无异时,方才接道:被北军的人带回去了。
  岑远点了点头:我们用的弓箭都是狩猎开始前由宫人负责分配的,刚才我看见那箭的末端是白色,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。
  光凭一支箭,陛下还不至于愚笨至此。
  宁帝是身体不好,又不是脑子坏了。
  如今这狩猎场四周竖立有围栏,场中猎物又是特地挑选出来的,本不该有鹿,连个失手的理由都找不着。
  这是该有多自信自己的脖子砍不断,才敢堂而皇之地特地在白鹿林中射鹿,还不遮掩痕迹?
  岑远苦笑一声:就是不知道,父皇那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性子适不适用在我身上。
  晏暄道:不至于。
  闻言,岑远露出一瞬讽刺的笑,缓缓闭上眼,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中向后靠去。
  片刻后他轻声将话题转回正题:这鹿和箭恐怕只是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道具,他们真正的目标终究是我。
  晏暄没有应答,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双臂。
  这回岑远没有挣扎,抑或是因为在惊魂未定后终于彻底放松紧绷的神经,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人的动作。他长出一口气,叹道:都已经四年了,没想到我竟差点步了大哥的后尘。
  不会。晏暄很快说道,语气难得有些急促。
  但在话音落后,他就察觉到自己这反应的不妥,进而回到岑远的这短短两句话上:你认为,今日一事和四年前太子被害是同一批人所为?
  我认为又如何。岑远嘴角带着苍白的笑,即便你我当年都曾对真相有所怀疑,最后不也依旧束手无策吗。
  四年前,宁桓十九年,太子殁于白鹿林。
  当时正值冬狩,白鹿林被大雪覆盖成了一望无际的白色,枯枝连绵成片,架构起一片触目惊心的荒凉,不少猎物都在这冰冷的季节陷入了冬眠。
  岑远记得,那次狩猎他并未与晏暄同行,特地深入了野兽痕迹较多的地方,但半个时辰过去,他拢共也就猎得四只猎物,比原先和晏暄争抢猎物时的成绩都要少上一截。
  就在那时,他偶然遇见了自己的大哥、当时的太子。
  以及一头不该出现在白鹿林里的灰熊。
  大哥那时刚过十六岁生辰,仍是少年人的身体,却浑身鲜血淋漓,一只手臂还被那灰熊咬在口中,我冲过去的时候几乎都能见着那被撕烂的皮肉下露出的骨头。岑远话中透着明显的颤抖,紧握缰绳的双手手背绷起青筋,然而即便如此,大哥见到我去救他,还分出一分心思来制住我,把我送上马背,让马带着我远离那个可怖的地方。
  那片晃眼的雪地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,鲜血将白色的雪化成红色的血水,越发刺眼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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