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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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杨三单膝砸在地上,扯下身上的大氅将他裹紧,怀里的人单薄得骇人,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了。
  小裴轻轻的咳了两声,牵着后背的伤疼,便也不敢再咳了,憋红了脸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  “为什么不说,是我逼你喝的酒?”
  小裴隔着还带着温度的大氅,依靠在杨三怀里,声音闷哑:“怕你受罚,就没说……”
  杨三抬眉:“谁能罚我?”
  “你说……”小裴的声音如蚊,“苏相……很凶……”
  他想起来了,那是他第一次见小裴时,怕他敲门打扰了苏云汀的“雅兴”,于是随口说苏疯子很凶。
  火折子在他二人中央,忽闪忽闪。
  杨三苦笑了笑:“真蠢。”
  他将小裴放好,拿着火折子将屋里的蜡烛都引燃,这才终于看清小裴脸上的苍白,伸手又在身上寻摸了半晌,摸出一个粗瓷小瓶。
  拔开塞子,清苦的药味弥漫开。
  “我小的时候,常和我二哥打架,打完就偷他的药膏来涂,有用的很。”说着,他指尖沾了些许乳白色的药膏。
  “忍着些。”杨三的动作略显生硬,但能看出来他已经极其克制的放轻。
  药膏轻轻触碰模糊的皮肉,先是一阵的刺痛,随后漫开一阵阵清凉之感。
  小裴伏在大氅里,身体因为疼痛而细细发抖,却始终一声未吭。
  “为什么怕黑?”杨三突如其来的问。
  杨三不指望小裴能回他,只是进门的时候见小裴蜷缩着怕黑的模样,便知道自己大体是要为此事负有责任的。
  小裴想着他与杨三喝过酒了,就差一个头磕在地上拜把子了,也就没藏着掖着,在昏暗的灯光中悠悠道:“爹娘死的那天……我躲在地窖里。”
  “最开始,外面还有哭声。”
  “后来……后来就只剩下黑了……”
  杨三涂药的手指悬在半空中,久久落不下去。
  十一年前的事儿,杨三用了许多年才终于不做噩梦了,尤其是他从死人堆里爬回栾城外时,入目所见的层层叠叠的尸体。
  好像随着时间的荏苒,越来越清晰了。
  后来,他才在苏云汀的桌子上见到栾城屠杀的案底,栾城五万平民,只余不过半。
  案底聊聊数字,最后落在姜家身上的字数就更少 ,不过是——姜堰夫妇力战殉国。
  再无其他。
  原来落在一个人身上,可以是人终生的梦魇,和永无止境的黑暗。
  一切都是他的错……
  若不是他年轻气盛,追敌几十里。
  若是他能再聪明一点,没有落了郑家的圈套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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