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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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来到餐厅包间,贺开让服务员拿来酒和杯子,三十六个小小的白酒杯,摆成方阵,他拿着分酒器专注地倒着酒,酒液盈满一个又一个的杯子。
  陆什推门进来时,他正倒完最后一个杯子。
  “坐。”贺开说,“我们边喝边聊,好不好?”
  陆什拉开椅子,在他身边坐下:“您的事情处理好了吗?”
  贺开低声嗯了一下,视线所及是对方的大腿和膝盖。他不敢抬头,生怕目光的接触会泄露他的软弱和不堪。
  他端起一个酒杯:“第一杯,新年快乐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声音低了下去,“本来该在零点刚过的时候说的,可是……”
  他自嘲一笑,举杯一饮而尽,把空了的酒杯口朝下放在一边。
  陆什静默了两秒,也拿起一杯酒,递到唇边。烈酒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,却仍是慢慢地喝完,把空杯子放到一边:“新年快乐。”
  贺开拿起了第二杯酒:“第二杯,昨晚我情绪激动,说了一些不尊重你的话,那不是我的本意,我向你道歉,对不起。”对于“新欢”的胡乱猜测,他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道着实荒谬,上一次,陆什便因为他的乱猜和他提了分手。
  “分手”,这两个字出现在脑中,贺开立刻打了个寒颤,他下意识紧了紧衣服,却仍是全身发冷。
  陆什道:“没关系。”
  贺开拿起了第三杯酒,手指紧紧地握住杯茎,声音颤抖:“我还想问……”
  这个问题卡在他的心头,好多好多年了,从陆什上初中时他就想问,在两人每一次争吵和冷战时他都想问,每一个难眠深夜的每分每秒他都想问——这个问题像一颗巨大无比的陈年肿瘤,梗塞在他的胸口,无数年,无数日月,让他坐也难安,睡也难安,几乎成为药石无医的顽疾。
  可他竟一时间说不出口。
  陆什道:“您可以问。”
  贺开深吸了一口气,抬起头来,今晚第一次和青年对视,终于问出了口:“你是不是从初中起,就因为贺明光的事情而恨我,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,对我好的一切都只是为了……报恩?”
  说完后他感到窒息,后颈一阵冰凉,就像那里正架着一把铡刀。
  他紧紧盯着对方,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。
  可令他惊讶的是,最先出现在青年脸上的情绪,竟然是一丝淡淡的疑惑。
  “贺明光是谁?”陆什并没有等他的回复,“无论他是谁,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,而去恨你?”
  略一思索后,陆什反应了过来,又道:“他是你的父亲?你似乎告诉过我,一时没能想起来,抱歉。”
  贺开突然想笑,他作茧自缚了那么多年,猜测陆什恨他。可到头来,陆什压根就不记得那个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男人。
  那么他这些年的畏缩、自卑与自厌又算什么呢?
  “很久之前你对我讲过,有关你家里的事情。”陆什端起一杯酒,向后靠在椅背上,慢慢地喝着,慢慢地说,“你说过,在你小时候,你的母亲因你父亲的精神虐待而自杀身亡,你筹谋了很久,利用你外公那边的力量,让你父亲彻底倒台,失去一切手段,被关进精神病院。”
  他轻轻把酒杯放回桌上:“如果是这样,无论你父亲是否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情,那么我的立场都应该是——我会与你一起去恨他,而不是因为他而去恨你。贺先生,是这个道理吗?”
  贺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,他手边已经有了四个倒扣的空酒杯。
  当然是这个道理,多么通透的孩子,多么贴心的孩子,多好的孩子——原来陆什比他通透那么多,淤堵在他心口数年的顽疾,被陆什轻轻一句话就化解。
  而这么好的陆什,是自己长大的,自己长成这么好的模样,他没有教导过,没有帮助过,没有陪伴过。
  他做了什么呢?
  陆什上初中时,两人爆发了第一次争吵。他觉得陆什在因为贺明光的事情而恨他,于是以工作忙碌为由,第一次没有去看望。时间越长,他觉得陆什恨他越深,所以愈发裹足不前,愈发疏远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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