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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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普利特的一生似乎充满了不幸。
  作为普通的雄虫,战斗机器一样反复上战场, 反复厮杀,自愈,唯一的念想就是盼着某一天虫母会突然降世。
  这一天的确来临了,他却马上要离开了。
  普利特已经崩溃过一次,但他很快安抚好了自己。
  他告诉自己,虫母迟来了这么多年,说不定根本就不在乎他们,也不愿意为虫族疏导,更别提从指间漏一丝香气给自己,和历史记录里那些高高在上的虫母一样,只享受他们掠夺回来的财富,但完全不关心他们。
  可是,尺玉不一样。
  那天的直播就让普利特有所怀疑,在病房里见到尺玉,更是让他心底防线瞬间崩塌。
  他的虫母殿下竟然屈尊降贵来到狭窄的病房,在满是刺鼻药水味的空气里,颤抖着声音问他:“疼吗?”
  普利特高高垒起的城墙轰然坍圮,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段时间?为什么偏要在虫母降世时成为残废?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公?
  在这个平静等候死亡的雄虫几欲窒息的时候,他娇乖纤弱的虫母突然俯身,将他拢入怀中。
  温暖而香甜的怀抱。
  普利特沉入浓郁的香气里,烦躁紊乱的精神瞬间被平抚,细针刺挠一样的锐痛烟消云散,他好像中了魇,浑身僵硬无法动弹,连眼珠都转不了丝毫,好一会,才嗫嚅着:
  “妈妈……”
  热泪砸在普利特的头顶,瞬间激起汹涌的浪涛,普利特右手轻柔抚摸着尺玉的薄背。
  虫族没有抚育幼虫的经验和需求,也没有虫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,此时此刻,普利特拍着尺玉纤薄身体,极力平稳动作,仍显现出无措。
  但这个动作的确是家喻户晓的技巧,每当夜晚降临,胆小的孩子面对黑暗总是害怕不已,陪同的大人便会用宽大的手掌轻拍孩子的后背,吟唱着安眠曲。
  或许是虫母的低泣声赐予了他神恩,使他无师自通做出了这个动作。
  尺玉想起了那个被赶走的保姆。
  其实是舍不得的,他问:“如果那天下雨呢?”
  “下雨……也一样。”
  “不一样。”尺玉摇头,执拗地反复摇头,白色短发渐长,簌簌抖动,“可以留下来吗?”
  “留下来?可是殿下,我已经没用了,我没办法再给您搜罗奇珍异宝,也不能继续保卫奥莱的安全,我……我没有用了。”
  虫族不缺战士,也无所谓死亡。
  “因为残疾吗?怎么会?帝国有一种医疗器械叫做假肢,安装上去后,你可以像出事之前一样行走,蹦跳。”
  普利特摇头,高挺的鼻梁在尺玉肋骨处磨蹭,“假肢远比不上虫族本身的躯体,很多年前就有虫族试过了,即使能走,也一样没用。”
  似乎他们衡量自己有没有用的标准就只有一个,那就是浴血沙场。
  “你好笨,谁说没用就一定要死掉的?”尺玉闷闷地开口,怀中的雄虫垂头丧气,让他又急又难受,“而且,谁说这样没用了?”
  “上战场是有用,帮我摘樱桃,就不算有用吗?”
  病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,床头机器嗡鸣声震耳欲聋。
  似有一滴清澈的雨水,带着樱桃果的酸甜,砸在了普利特坚硬的心口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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